赵宣瞄了一眼坐在前排的老人，发现他也在四处打量，看起来他自己都不知道出了什么事。

　　很快大巴车便拐进了旁边的派出所，所里已经等了十多个警察。

　　跟着大巴过来的两个异常局的人，则是朝着乘客高声说道：“请大家轮流下去接受询问！感谢配合！”

　　说完话以后，两个人才让司机打开车门，然后从第一排开始，轮流下去接受检查。

　　赵宣倒是知道他们要干什么。

　　“孙天五”其实很容易解决，只需要在一间氧气含量超过40%的房间里待上二十分钟，就能让其失效。

　　不过在第一次发现这个异常的时候，异常局花费了很大的经历才确定。

　　而且是一个很偶然的情况。

　　其中一个中招的乘客，患上了呼吸道疾病，可是在后续的高氧环境治疗时，却又奇迹般的康复。

　　因此研究所这才顺藤摸瓜，确认了这个异常的解决办法。

　　而且这个异常，到现在都没有找到可供稳定研究的标本，只有一些因病去世之人的解刨调查。

　　不过这一次，既然知道了结果再来倒推过程，就简单多了。

　　赵宣也不着急，就坐在车上耐心的等着。

　　看起来异常局准备的很充分，仅仅两轮的“问询”，便已经结束了整个调查。

　　赵宣同样被拉进去进行了一番调查，虽然他并没有中招，不过也不想暴露，只得老老实实进到房间里。

　　房间里两个警察像模像样地询问他一番，叫什么名字、家在哪里、去哪里、去干什么之类的。

　　反正就是一些可有可无的问题。

　　不过这反倒让赵宣差点惊出一声汗。

　　幸好他来之前仔细地背过一番身份信息，这不，才进到空间第一天，期末考试就来了。

　　否则的话，这不是凭空给人家派出所增加业绩嘛。

　　赵宣是最后一批出来的，出来以后，他忍不住又打开感应能力观察了一下，发现乘客们确实都已经变回了灰白色。

　　不过那个老人，却没有上车，不知道异常局以什么名义带走了他。

　　等到结束以后，两个异常局的人，先感谢了一下大家的配合，竟然还给每个人准备了一张奖状。

　　上面写着“热心市民”，留款是派出所。

　　赵宣哭笑不得的接过奖状，看了一眼周围拿着奖状一脸兴奋的乘客，感叹九十年代民心淳朴，一张奖状就打发了。

　　一番折腾，大巴这才重新往车站开。

　　“赵哥，你说这个人，是不是就是那个坏人？”张昌定也发现老人没有上车，指了指赵宣前面的空位。

　　“不知道。”赵宣摇摇头。

　　“就他一个人没上车，肯定是他。”张昌定一脸兴奋地问道：“你说是不是江洋大盗什么的？”

　　“我真不知道，你得问警察。”赵宣无奈地摇摇头，看了张昌定一眼。

　　又暗自感叹八卦这种东西，真是人类与生俱来的天赋。

　　“天网恢恢疏而不漏！”张昌定一脸正色。

　　大巴车重新在车站上下客，然后才继续朝京城开去。

　　由于在派出所耽搁了个把小时，直到晚上十点多，大巴终于停在了京城的长途汽车站。

　　当时的汽车站就在市中心，倒是省了赵宣转车的麻烦。

　　跟张昌定道别以后，赵宣这才绕开一众拉客的“面的”，转身出了车站。

　　按照此前的计划，赵宣在附近找到了一个招待所，拿着老式的身份证登记交费以后，赵宣拎着一个暖壶回到房间。

　　一个单间，比赵宣宿舍的房间还要小一些，只有一张床、一把椅子和一张小方桌，不过好在当时的国营招待所，别的不说，至少很干净。

　　也没有洗澡的地方，卫生间也是公用的。

　　赵宣拿着毛巾去公共卫生间收拾一下，便回屋睡觉。

　　明天便准备开始找林凌。

　　进入空间的时候，赵宣喊了一句，只说京城，也不知道林凌听见没有。

　　就算是听见，也不知道她到底会在哪里。

　　晚上也没什么娱乐活动，电视机还是奢侈品，招待所也没有，因此赵宣早早睡下。

　　天刚亮他便起身，稍稍洗漱一下，便背着包出门，准备去四合院看看。

　　他跟林凌共同出没的地方，除了异常局以外，就只有四合院了。

　　四合院就在市中心，距离他住的招待所说远不远的，也没有打面的，只是抬着脚，缓缓往那边走去。

　　一方面是那边的路不好走，九十年代汽车不一定进得去，另外一方面，他又有些纠结。

　　如果林凌不在那里，要怎么办？

　　她一个女孩子，身无分文的，虽然安全来说，林凌完全不需要人担心，但是就凭着她那点匮乏的生活知识，赵宣都不敢想象林凌要怎么生存下去。

　　怀着纠结的心情，赵宣一路走到了四合院附近。

　　周围的老城改造还没有开始，除了供人游览的几条胡同，其他地方的情况，真是让人一言难尽。

　　污水沟全是明渠，就顺着路边流淌，电线也都像是蜘蛛网似的，横贯在围墙之间。

　　赵宣绕了一圈，才总算是确认，面前这个看起来破破烂烂的院子，就是之前他居住的那个闹中取静的世外桃源。

　　而后他又在周围信马由缰地逛着，并没有发现林凌的身影。

　　赵宣只得又转过头，顺着小路，去到经常锻炼的小公园。

　　此时这里并不是什么公园，也没有全民健身的设施，而是一个乱糟糟的小市场。

　　周围全都是摆地摊的小商贩。

　　在市场里转了好几圈，也同样没看到林凌。

　　赵宣叹了口气，看起来得先去找到张局长，然后借由异常局的能力，来找到林凌了。

　　又折回到四合院，刚到路口，就看见两个人一脸疲惫的从外面进来。

　　仔细一看，发现是昨天在车上的两个异常局的人。

　　看他们的样子，应该是连夜解决了“孙天五”的事情，现在刚刚回来。

　　也不知道那个老人，最后结果怎么样。

　　赵宣脑袋一转，决定直接找他们。

　　见两人准备进四合院，赵宣不急细想，连忙叫住了两人：“同志！”

　　两人停下脚步，回过头，就看见赵宣冲他们招招手。

　　看起来两人应该是认出了赵宣，站在那里，等到赵宣过来，其中一个人才问道：“有什么事吗？”

　　“我在周围找人，正好看到你们。”赵宣正在思考怎么跟他们说话，只得先暂时应付一句。

　　“没什么事的话，我们先走了。”那人指指身后，笑道：“我们下班了。”

　　“你们住这里吗？”赵宣顺着门缝朝里面瞄了一眼，发现里面变动不大。

　　“对，这里是我们宿舍。”

　　“真巧，我也住这里。”赵宣耸耸肩膀。

　　两人没反应过来赵宣说的是什么，只是以为他说住在周围。

　　“是挺巧。”两人冲赵宣点点头，就准备进门。

　　赵宣还没想清楚要怎么办才好，又舍不得放弃这个机会，干脆一咬牙，直接问道：“‘孙天五’的事情解决了？”

　　“解决……嗯！？”那人下意识地接了一句，然后忽然反应过来，两人豁然转身，死死地盯着赵宣。

　　赵宣伸出双手，比了个下压的手势：“别急别急，我也是局里的，自己人。”

　　“自己人？我怎么没见过你？”两人还是一脸地警惕。

　　“等会。”

　　赵宣拉过背包，然后从包里拿出了自己的徽章，捏在手里朝两人示意一下。

　　两人见到异常局的徽章，稍稍松了口气，又问了一遍：“我怎么没见过你？”

　　赵宣抬手指了指两人身后的大门：“是不是进去说？”

　　两个人对视一眼，才冲着赵宣点点头，让开了位置。

　　赵宣也不客气，先一步踏进了四合院。

　　现在的四合院里面，除了地面稍稍平整过，电线重新整理一番以外，与面前的，几乎没有差别。

　　他总算是见到了一个熟悉的地方。

　　见赵宣正在打量院子，其中一个说道：“坐下说吧。”

　　不待引路，赵宣便点点头，朝着正屋走去。

　　趁着这个机会，两个人交换了一个眼色，其中一个留下来陪赵宣，另外一个则借机消失。

　　赵宣知道他肯定是摇人去了。

　　不过他倒是没在意，既然决定了要明说，就不怕来人。

　　进到正屋，赵宣发现异常局改造这套四合院，绝对是花了大力气的，因为现在里面已经有些残破，目前只放着一套老旧的餐桌椅。

　　赵宣顺手把背包放在桌子上，拉出椅子坐下。

　　那人则拉过一个搪瓷的杯子，又拿过暖壶，给赵宣倒水。

　　赵宣抬头问道：“还不知道你名字呢？”

　　“聂建义。”聂建义一边说着一边把杯子递给赵宣。

　　“谢谢，我叫赵宣。”赵宣接过杯子，点点头。

　　聂建义三十多岁，个子不高，但很壮实。

　　这个名字赵宣没有印象，看样子年纪也不够退休，应该是转业了。

　　聂建义同样坐下来，然后又问道：“我以前没见过你。”

　　赵宣耸耸肩膀：“你肯定没见过我。”

　　说完他又在心里暗道一声，如果你见过，慌的就是我了。

　　两人又随便说了几句，聂建义便看见另外一个人进来，又抬着手给赵宣介绍：“邵永顺。”

　　赵宣冲着邵永顺点点头，余光便瞟见屋外有人影闪过，应该是邵永顺叫了其他人起来。

　　邵永顺走过来以后，朝赵宣点点头，然后又说道：“你的徽章，能再给我看看吗？”